寻水的鱼

尼莫NEMO:

开始,我在人群遇见你,看见你的长发,你的笑容,一见如故。
我们恋爱了,平淡如水,可你从不介意,平淡的爱情让我们走向婚姻。我在婚礼上喝的烂醉,你扶我到新房,尽管我很麻烦,吐的到处都是,你也没有一句怨言,我胡乱说了些话,你也只是静静的听,静静的想。
婚后,我说出自己的难过,揭开自己的伤疤,在你为我做饭时,在你为我盖上半夜蹬开的被子时,在我工作回家拥抱你时。
我已经彻彻底底的信任你。因为你递给我剪刀时刀口是向着自己的,当然,如果你需要一根针,我也会捏住针头把针放在你手上。
每天下班,我都迫不及待的回家,因为我想看见你,我喜欢你穿衣服的方式,我喜欢你头发的味道,我喜欢你皮肤的颜色,我喜欢你讲话时的表情。
婚后三年,我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,庆祝我们走过三年之痛,我们之间的爱情渐渐褪去,更加亲密的亲情取而代之。朋友来到家里做客,向来内向的你静静坐在我的旁边,时不时起身倒水招呼他们,他们会羡慕我,说我娶了一个好媳妇。
日子在你梳头时,做饭时,欢笑时悄悄在你脸上肆意刻画,也在我工作时,休息时,思考时让我更加成熟,你会不满,你会生气,争吵让泪水爬上你的脸颊,留下泪痕,尽管如此,可你和我依旧难舍难分,因为这是婚姻,不再只是爱情。
七年之痒,那只是平淡的一天,我们一起送孩子出门上学,我去上班,你去买菜,用最平淡的方式纪念我们走过的七个冬夏。晚上等孩子睡着后,你坐在我的旁边看电视,我拿出了珍藏已久的红酒,当我把礼物送到你的面前时,我看见你的眼里含着感动与泪。
四十岁时,我的事业蒸蒸日上,你过了女人最美的年华,我却迎来了第二春。你的疑心愈发的重,总是翻看我的手机和电脑,我忍受不了,争吵时你哭的很凶,我也气愤不已,摔门离开。几天后,你的道歉短信如我预料般到来,瞬间脾气都没有了,我带回了你最喜欢的小吃,你吃的津津有味,笑着对我说真好吃,我看见你头上的白发,那一刻心莫名的悸动,你老了,但你依然在乎我,我生气,可我依然爱着你。
五十岁时,在孩子的婚礼上,你当着诸位宾客的面哭成了泪人,孩子抱着你说了些什么,你像个老小孩一样抹着眼泪,你嘱咐着他们,我为你递去毛巾。送走婚车时,我看见你的眼里有着些许复杂的感情,究竟是高兴,还是难过。我故作坚强,并告诉你,以后有我老头在,天塌不了。
六十岁,我的事业走到了尽头,孙子经常跑到家里让你做他最喜欢的拿手菜。那时我退休在家,每天带着我那只宠物去街上闲逛,看见了旅游社,我顿时脑子一热,买了两张飞机票。回到家,我把机票放在了枕头底下。待晚上睡觉时,我拿出机票,你惊讶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,最后你说了句我是不是疯了,我告诉你说,年轻时你曾说过想和我一起去旅行,那时我忙于事业,而且孩子还小,现在我们拥有大把的时间,为何不去完成年轻时的梦想,怎么,人老了心也老了?说完,我看见你的眼里含着如几十年前时那种感动与泪。
八十岁,我的任务就是每天去医院看你,我知道你的病已经进入晚期。推开门,看见憔悴的你,这时我发现,你已经不像几十年前的你,白发苍苍,皱纹已经布满了你的脸颊,你枯黄的手握紧了我,我安慰了你几句,你沉稳的睡去。之后,我们在医院的长椅上,我送了你最后一枚戒指,我们金婚。你还是你,如几十年前般美好,含着泪的眼睛不再干涩无光。可我明白,这是我告别的方式。
我哭了,因为你的离世。一辈子积攒的泪趁着伪装坚强的壁垒坍塌时全部涌了出来。
这就是故事的结局,圆满的句号。
愿你,在人群之中能一眼瞥见我,我在看着你;
愿你,在掌声雷动时仍能记得笑,我在注视你;
愿你,闭上眼睛时脑海里都是我,我在梦着你。


2014.3.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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